李洪春：梨园春秋（16） -艺海云烟-曲海泛舟-戏曲艺术

先跳灵官。这可不象“破台”的灵官那么阴阴惨惨了，得是喜气洋洋、火火爆爆。灵官上四个，全是红脸、红扎、红靠、灵官鞭，“急急风”上场，跳一阵，最后圆场，走成一排。后边早预备好四挂鞭炮，都挑在长梢子上。他们脸一冲里，撂下金鞭，拿起梢子来。四个人归四个犄角。就趁这功夫，后边上来俩人，把台毯卷起半截来，怕教炮崩着哇！别没请来财神倒把“火神”招来！也是这功夫，后台端上一个钱粮盆来，放到台当间。

钱粮盆是铁的，就跟铜洗脸盆差不多，底下多三条腿，支在台上。盆里放三样东西：元宝、黄钱、千张。全是纸的。千张，是一叠纸，一张张全连着。有这三样，就叫“钱粮”。

这时候，下场门出来个检场的，就站那儿，老远地扔出一把火彩。这把松香跟钓鱼似的，不偏不歪，正好扔在钱粮盆里。当然，这手功夫是检场的一样绝活儿。

火彩进盆，盆里全是纸玩艺儿，见火就着。四个灵官一回身，把那挂鞭往盆里一挑，“噼噼啪啪”，几挂一块响，瞧这份火炽吧！

灵官下场，台下扔下一地鞭炮壳子。场面起小吹打，上来两个“扫财童子”，手拿着新条帚、新簸箕，从四角扫到台中，这是敛财、聚财的意思，既是图吉利，也把台扫干净了。

接着是跳加官。加官戴黑相纱，穿加官蟒——早先戏班的头一只大衣箱里，最上头就放着加官蟒，二一件就是财神蟒，专为这两位用的。加官戴个笑眯眯的白净假脸——面具。场面用小锣、小钹。跳着跳着，打开手里一个纸卷，上面写着“吉祥如意”或是“天官赐福”。

还得交代一下，台中间靠后放着一张桌子，上面横放条板凳，包着椅帔。板凳上有两个红木盘，就是场上用的。每个盘里都放着一轴卷好的字，用绦子压着。靠下场门这个盘上扣一顶忠纱，靠上场门那个扣一顶金貂——就是《碰碑》中杨继业戴的那个。加官跳完了，把自己那幅字放桌上，端起搁忠纱的盘子来，一抖，字轴打开了，上面是“开市大吉”，还放在凳子上，字轴垂下来。

他下去上财神，财神金脸，也是面具，连巴胡子，头戴二郎岔子——二郎神那顶，再插上状元戴的金花，上边戴个小牌楼似的“神火燕”，搭着黄彩绸。他是“九锤半”上场，怀里抱个大元宝。跳完了端起另一个盘子，也把字抖开：“万事亨通”。跟加官那轴整是一幅应时当令的对子。

把盘子放原处，他也下了。这功夫，台里出来俩人：老板跟大管事。清朝年间他们还都得戴上红缨帽哪。他们俩一人端起一个盘子走到台口。

台底下，园子掌柜的和那位“了事掌柜的”早等着呢，他们手里也端着盘子，上面放着红封包，包着这天的报酬。台上台下盘子交换，老板、管事端着回后台．前台马上刷浆子，这幅对子就贴台柱子上了。这边“开市大吉”，那边“万事亨通”。

这些仪式全完了，打鼓的鼓键子给一下：“叭”！那位了事掌柜的给出那嗓子来：“开戏喽”！这才开正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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